付崇英心中深知已欠温越颇深的人情,他站起身,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平虏伯,我……”
温越抬手示意他停下,目光坚定地望着他:“付兄弟,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袍,不是吗?”
付崇英连连点头:“对,对,我们是同袍。”
旁观者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阵羡慕。
这些盔甲,他们同样渴望拥有。
但在温越已承诺提供威劲子药的情况下,再提盔甲之事,未免显得有些不知足。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愿因此伤害与温越之间的交情。
如今这份情谊在他们心中重若千钧。
就在这时,吴三桂潇洒地起身,朗声道:“付兄弟,你我都知道温大哥的为人,无需多言!
“来,让我们共聚一堂,也算是有缘,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王宸霆素喜热闹,率先响应。
满桌人纷纷站起,举杯相庆。
……
在盛大的祝捷宴结束后。
温越与众人走出宴会厅,祖大寿自始至终沉默寡言,似乎心中有事。
此刻,趁着人少,这位大将突然向温越问道:“温老弟,你觉得我如果收编那些京营兵如何?”
温越沉思片刻,摇头道:“祖老哥,那些兵痞兵油子,收编他们有何益处?
“柏恩光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祖老哥你真正可以依赖的,正是你手下的那一万五千精锐大军。
“军队贵在精而不在于多啊。”
祖大寿闻言,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最终长叹一声:“也罢!”
显然,温越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弦。
……
这日,明朝的军队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各级将领纷纷献上贺词,犒赏三军。
军营内欢腾一片,仿佛连空气都充满了胜利的香甜。
同一天,洪承畴、温越、王恩宠与张霖若等将领不仅各自上报了战果,还联名呈递了一份捷报。
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这份荣耀的消息送往京城。
向崇祯皇帝,向整个朝廷,宣告这场辉煌的胜利。
……
明朝军营欢歌笑语,而对面的清军营地则笼罩在一片沉寂与压抑之中。
石门山与小凌河之间,河流两岸,清军的帐篷如密林般连绵不绝,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营地四周,深邃的壕沟与高耸的木墙交织成一道道防线。
箭楼林立,彰显出森严的防御。
大批的杂役穿梭其间,从河中打水,准备餐食,营区里一片繁忙。
然而,在这喧嚣之中,各营地不时传来凄厉的哀号,如同刺耳的乐章。
让人内心难以平静,极大地动摇了军心。
这些哀号,源自清军中那些在炮火与铳弹下负伤的士兵。
对于他们而言,或许那些当场牺牲的同伴是幸运的。
他们虽然幸存,被从死神手中抢回,却要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被火枪击中的清兵,首先面临的是铅弹的低穿透力。
子弹击中人体,犹如重锤猛烈撞击,瞬间造成肌肉组织坏死,内脏受损严重。
在清除铅弹的过程中,还需小心翼翼,以防火药残留与布片污染伤口。
稍有不慎,感染即至,生死悬于一线。
对于那些清兵而言,火铳的打击如同命运的残酷玩笑。
若不幸被弹丸击中四肢,截肢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而若弹丸命中身体其他部位,等待他们的只有痛苦的终结。
火炮的肆虐更是无以言喻的灾难。
那呼啸而来的实心铁球,将无数生命瞬间撕裂,筋断骨裂,血肉模糊。
哪怕只是轻微擦上一下,也足以造成致命的伤痕。
铁球裹挟的泥土、火药、铁屑与各种污秽之物。
一旦沾染,便是一连串的重症接踵而至。
在这个时代,伤口感染是最致命的敌人之一。
在缺乏抗生素的条件下,加之炎炎夏日的高温,感染性高烧、大量失血,种种因素交织,足以让伤者命悬一线。
尤其在清军落后的医疗条件下,这一切更显残酷。
遭遇万人敌、灰弹、毒弹等特殊武器的清兵,其痛苦更是难以言表。
对这些清兵而言,或许,当场战死才是解脱。
而那些幸存者,却要在注定加剧的痛苦中哀号数日。
最终在无尽的折磨中走向生命的尽头。
目睹各营地中受伤将士的痛苦哀嚎。
皇太极以及巡视的将领面色铁青,心情沉重。
与明朝相比,清国的医疗手段显得格外落后。
明军中尚有医士,而清军中,除了萨满,仅有少数从明朝掳来的郎中。
医疗资源的匮乏,使得伤员的救治更加艰难。
此刻,皇太极的目光凝视着一幕奇异而古老的场景。
几位萨满正跳动着,围绕着受伤的士兵,执行着治病的跳神仪式。
这些士兵被集中在一起,周围围满了人,他们口中念诵着神秘的咒语。
在仪式开始前,一种不知名的植物被点燃,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试图净化周围的空气,以迎接神灵的降临。
萨满,很早以前便活跃在北方的广阔土地上。
在众多部落中,无论是战争还是面对抉择,最终往往依赖于萨满的指引。
清国亦不例外,萨满文化在此盛行。
从治病、送魂到祈求丰收、求雨、止雨等,都在萨满的职责范畴内。
然而,这些仪式更多地属于原始宗教的范畴。
或许能够给予人们心理上的慰藉,如同现代的心理治疗。
通过某种未知的力量,达到心灵的治愈。
但在火炮与火铳带来的痛苦面前,萨满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哪怕他们完成了仪式,为伤兵涂抹上简单药物,也无法真正减轻他们的苦楚。
或许在仪式的当下,伤兵们的疼痛得到了暂时的稳妥。
但仪式过后,疼痛与哀嚎再次席卷而来,痛苦依旧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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