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西瑟仔细琢磨着“导师”讲述的这么个例子的时候,“导师”又继续开了口:
“套入现状的话,那些让伊莎尔抗拒归来的原因就像是练习骑乘中的摔倒,让伊莎尔感觉到了害怕,并最终选择了离开盐湖城,即放弃练习。
正如练习单车途中的磕碰总是难免的,那些个阻止伊莎尔归来的问题也是客观存在且难以完全消除的因素。
因此,唯一让伊莎尔归来盐湖城,也就是学会单车骑乘的方法,便是让伊莎尔成长为一个成熟的领袖,即便只是稍许的成熟,那也足以克服许多的恐惧让那孩子不再惊惶。”
听着“导师”这一番细致的解释,西瑟也终于是了解了这其中缘由,突然间,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西瑟的双眼一闪,又是一句问询脱口而出:“所以那些个临时最高会议,以及大铜矿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咯?为的就是让伊莎尔学会怎么成为一个称职的工人党领袖?”
只是西瑟的这一句却让另一头的“导师”听了当时一噎,沉默了好久这才再开口解释:“……那倒不是,我还并没有凭空制造出社会矛盾这样的能力,当然,即便我有也绝不会去用就是了。现在伊莎尔所经历着的诸多大事件都是原本就存在在社会中矛盾的集中爆发。只是由于伊莎尔这么个工人党领袖的长期缺位,使得这些大事件来得尤其密集就是了。”
彻底明白了“导师”的打算,西瑟心底最后的那一丝敌意也随之烟消云散,既然这么个“导师”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于伊莎尔的事情,那么似乎也就可以信任了?
不过虽然这个最最重要的疑问被解答了,但西瑟可还有好多好多的其他问题等待回答呢,随即又开口问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伊莎尔她自己决定要做对抗的话,你又会作何反应呢?”
这问问的含糊,所问的也是西瑟在那夜与伊莎尔烛光谈心过后所一直忧心的事情,若是最终伊莎尔还是选择了对抗盐湖城的道路,介时自己是肯定要与伊莎尔站在一起不说,但面前的这个“导师”,他又会作何反应呢?
“我知道西瑟先生你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西瑟这般小心的提问方式似乎也没起到理想的作用,那“导师”仍像是一眼洞明了西瑟想法般的会心一笑。“但事实与西瑟先生你所想象的可能还有些许不同,小伊莎尔是下不了那个决心的。这座城市里有着太多她的软肋存在了,甚至于包括这座城市本身都是她的软肋,也正是因此,小伊莎尔当年才会最终选择将工人党带回来,也正是因此,小伊莎尔才会在后来以离开盐湖城的方式,躲避回答工人党内部的极端议案。”
“导师”的微笑让西瑟看得心下直犯嘀咕,不过又很快被其回答中那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名词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那个什么‘极端议案’,那又是什么?”怎么又是一个如此陌生的名词?
“正是我们现在话语之间聊到的,分裂盐湖城的那个最终决定。这个议案自打小伊莎尔选择将工人党带回来以后便一直是笼罩在她头上的阴云一朵,也是最终逼迫其选择离开盐湖城的关键因素。”即便只是在此与西瑟二人的秘密谈话上提及那名词,“导师”的神情都骤然变得严肃了许多。
明白了自己似乎问到了什么敏感的话题,了解了那大概的内容西瑟也不敢再过深的追问,而是捡起了心中另外的疑惑又问出了新的问题:“那个伊格,鹰喙伊格,你们是怎么看待他的?”
话题跳脱之快,让那“导师”也不免得沉吟了片刻,略作思考过后才开口回答道:“作为临时顶替的领袖来说还算及格,毕竟也是我儿子先前的亲信,在左派人士中具有一定威信的同时,又因为各种各样的私人理由反而能够帮助我们压制住工人党内的躁动。”先是给那伊格定了性,随后又是言辞犀利地开始为其挑起了毛病:“但实际问题上又严重的脱离实际,空谈聊的多,调研看得少。课本上的马哲倒背如流,现实中的实践一窍不通。”
“是吗?”看着眼前那老人骤然拧起了的眉头,显出来了的一脸愁容,西瑟也是好一阵稀奇,这好像还是头一回在这位“导师”的脸上看见类似的表情来着?不过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西瑟可还有着别的问题等着回答呢:“那么您再给我讲讲那个‘黑马’菲洛,对了这个您还得跟我说实话,菲洛他到底是不是你们刻意安插过来的?”
西瑟的这两句问话里可不见了先前面对着“导师”所表现出来的些许局促了,这细微的变化也被老人自己给敏锐地捕捉到。再看这会老人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又重新爬上了那皮肉包筋一般的瘦削面容。:“说实话的话,确实,菲洛那孩子确实是被我们研究讨论过后刻意安排与你一起学习的。菲洛那孩子是工人党鸽派,乃至于在整个盐湖城的第三代接班人中都是最为优秀的那一批,我们也相信跟菲洛在一起学习内容会对西瑟先生您的个人进步大有裨益。”
“好吧……”西瑟心中的猜想此刻得到了确实的印证,但不知为何对于“导师”他们这种自作主张“安插间谍”一般的行径却又记恨不起来。
是因为自己已经和菲洛混熟了吗?西瑟不知道,但就当是这样吧。
“菲洛这事就先放一边。”稍稍摇了摇脑袋,将脑海中的一堆杂乱思绪统统扔掉,西瑟问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了的,最后一个问题:
“嗯,那个我之前听伊莎尔提过一嘴,说是燎原火初创那会的艰难岁月,饥荒啊之类的问题,后来又稍稍提了一嘴化肥、土地资源利用……”这个问题放在了最后问可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着实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的那段艰难岁月,即便是在稍微宽松的盐湖城网络上都属于没事别提的敏感内容。是以这话说到了一半,西瑟还直拿眼去瞟“导师”的脸色。
“……以及出口之类的问题,我希望您能稍微讲一下,稍微,我能理解就好。”
“没有必要这般小心。”而听明白了西瑟意思的“导师反而表现的相当大方,甚至于反过来用话解了解西瑟的宽心。“这已经是我们和工人党两派争吵了数十年的问题了。”
而这再一句话,则彻底地勾起了西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