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一世居然驱逐了苏沃洛夫?”在看完了从圣彼得堡发来的几份密函后,安德鲁心中充满了疑惑,感觉有些不真实。
那是依照穿越者熟知的另一时空的历史,苏沃洛夫一直都是沙皇保罗一世的心腹大将。哪怕是1799年,俄国远征军兵败瑞士之后,依然如此。反倒是苏沃洛夫自己厌倦了战争,选择了退隐田园。
出于政治正确宣传的需要,竭力贬低愚昧的保罗一世,讴歌战神苏沃洛夫,前SL的史学家们有意无意纂改了这一段历史。
他们故意将嫉妒心强的保罗一世,描绘成精神不正常,举止怪癖的废物,并认为是苏沃洛夫和他的得意弟子库图佐夫,一同拯救了俄罗斯帝国。
事实上,君主们对麾下将领的猜疑是非常普遍的。即便轮到安德鲁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打压那些主动,或是被动卷入到政治漩涡中的指挥官,甚至是格杀勿论。
而且在这个非常时期,“流放”苏沃洛夫到乌克兰,显得不明智。那是俄国能打的几个元帅将军,先后败在法军之手。
至于狼狈逃出柯尼斯堡的卡缅斯基元帅,一回到圣彼得堡,当天就被沙皇下令投入军事监狱,接受军事检察官的审查。
另一方面,性格谨慎、稳沉的苏沃洛夫从未涉足政治领域,而且不会公开违背君主的意志。以前苏沃洛夫的冲动,通常都是针对喜好抢功劳的同僚,安德鲁甚至怀疑这是他“自污”的一种方式。
刚刚提及“自污”一词,安德鲁想到一些东西,他心下一动,重新翻阅了军情局与科兰古特使分别发来的情报,察觉到好几个疑点:
第一道,一直对苏沃洛夫抱有好感的玛利亚皇后,居然对此无动于衷,没有劝说盛怒过后的保罗一世收回驱逐令;
第二点,苏沃洛夫在半年前,从南方军区紧急带到圣彼得堡的那支军队,依然待在首都郊外的军营里;
第三点,在军情局监视下,反对保罗一世的阴谋者仅有帕伦伯爵、帕宁伯爵,还有西班牙和那不勒斯混血的里巴斯海军上将,以及英国驻圣彼得堡大使查尔斯·惠特沃思爵士。
而另一时空暗杀保罗一世的最重要刺客,诸如本尼格森、乌瓦洛夫与普拉通·朱波夫等人,要么还待在维尔纽斯当立陶宛总督,或是囚禁于军事监狱接受战败审查,或是依然流放于西伯利亚未得到特赦。
第四点……
基于上述的种种事实,显然不符合“历史规律”。
很快的,善于策划阴谋诡计的安德鲁不由得笑了。那位俄国“老大哥”总算是开窍了一回,不再是与反对派硬碰硬的刚下去,而是懂得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的计谋了。
且不管这场阴谋成功失败与否,可以肯定的,圣彼得堡与俄罗斯必然会陷入一场动乱与恐慌中。
“如果保罗一世搬起石头,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脚,失败了。是否需要越过涅曼河,拿下波罗的海三国,占领里加湾?”安德鲁思索着。
在拿下柯尼斯堡前后,以法军和波军为核心的欧洲联军,目前留在涅曼河左岸的前线部队,已经不足12万人。
可即便如此,12万官兵每日的军需、弹药与粮秣的总消耗,就高达30万法郎。一周就是210万法郎,一个月就是900万法郎。
仅从今年7月份,“非正式”对俄作战开始,30多万欧洲联军这半年来的各项开销,差不多就有8干万法郎,大大超过原先的预算。
虽说安德鲁已经代表统帅部,同意了总参谋长贝尔蒂埃的建议,将对俄战争或是军事对峙再延续4个月,直到明年3月。
然而,等到明年开春时,保罗一世或是她的继承人拒绝和谈呢?将战争继续下去,还是坚持这种不和不打的费钱模式?
很快,安德鲁转过身子,将视野再度投向墙壁上的那张1798年的新版欧洲地图时,他的目光在很多时候里都牢牢钉在右上角的那一片绿色区域,俄罗斯帝国。
此时此刻,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历史使命感,忽然就在安德鲁的心中油然而生。
如今的俄罗斯帝国的疆域面积,尽管还远未达到19世纪未到20世纪初的鼎峰状态,但它已经是一个幅员辽阔,横跨欧亚两洲的庞然大物,并且拥有4干多万的人口。甚至比起大法兰西的人口还多。
每次,安德鲁环顾俄国的历史与地理地图,心中就会念及到俄罗斯民族(东斯拉夫民族)那向外拓展的天性、逆境中的坚韧精神、困境中的耐性、对君主专-制的崇尚,以及萦绕耳边的东正教堂钟声。
历史上,这个斯拉夫民族曾无数次遭到蒙古人、哈萨克人、突厥人、鞑靼人、波兰人、瑞典人的统治与奴役。
直到两百年之前,当时的莫斯科公国才逐渐摆脱被外族占领的状况,新兴的俄罗斯开始出现。从彼得一世延续到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一系列富有成效的改革,使得野蛮生长的俄国在获取欧洲文明养分的同时,依然保留了其内心的贪婪。
从此以后,这个令世人生畏的亚欧大帝国,就在这片冰雪荒原迅速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