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国家在创造其民族性的过程中,所采取的另一个重要手段,是编撰一种与国家的政治意识形态相一致的“民族的”历史,求助于过去时代的合法性,来创造一种现代的政治合法性和文化认同感。
现代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在建构民族性时都诉诸历史,都从历史当中寻找其诉求的合法性,通过建构一种共同的历史和文化,来建构集体认同,调动人民的效忠意识和献身精神,动员人民对政治和其他国家公共事务的积极参与。
安德森在强调现代民族建构的同时,也强调了民族建构过程中发生的这种“捏造”历史、“发明”传统的现象,强调这种“捏造”的历史在增进人民之间的内聚力、形成共同文化方面所发挥的巨大作用。
在康巴塞雷斯、克拉克、达维等人的劝说下,安德鲁逐渐抛弃了之前对法兰西学术院和文学院的固有偏见,开始加大了扶持力度。那是他意识到,通过确定法语的唯一性,以及爱国方向的历史教育,培育民族情感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从1797年开始,“历史学”作为一种公民教育的手段,堂而皇之地进入法国官方的教育计划,从最基础的小学教育开始,再到中学教育,并延伸至高等教育,一个不落。即便是在保守的宗教学校的教育体系中,法国历史学也属于强制的一类必修科目。
总之,就是在法国建立大众化的、标准化的公共教育体系,在学校各个年级教授标准的历史教材,以法兰西人历史上的英雄与美德教育学生,向他们灌输法兰西民族的伟大历史,培育他们的民族主义精神。
为此,身为法兰西科学院院士的安德鲁化身为“懂王”,不仅亲自参与了《法国史》与《欧洲史》的编撰与审核,而且组织了法国历史学会,出版发行了一系列的历史档案和法国编年史著作。
为此,安德鲁还在《费加罗报》上,以“管杀不管填”的匿名身份,发表了一篇颇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最后的一课》。
小说主要讲述在普奥联军入侵法国期间,一名外表怯懦,但充满正义感与爱国精神的法国乡村教师阿尔丰斯·都德,在面对外来侵略者时,配合游击队进行了一系列英勇抗争的故事。
最终,都德老师为了掩护负伤的几名游击队员,主动暴露了自己。在教授完学生们最后一课,他义无反顾的走上敌人的绞刑架。
没错,安德鲁在借助虚构的文学方式,向国民灌输爱国主义和民族情感,来构筑一个由他来领导的,全新的且强盛的法兰西共和国及法兰西民族。
如果说法国的民族觉醒属于法系的国民主义,那么德意志的民主觉醒,就是德系的先验主义。而且这种德意志模式,在另一时空,属于世界上最为广泛的一种民族建构思路。
也是在拿破仑战争时期,赫尔德依照法国人的经验,提出了“民族精神寓于语言之中”,同时他反对理性主义的形而上学,他认为民族语言先于理性而存在,是否拥有法国人所谓的理性,并非构建民族的标准。
此外,法国人妄图以理性主义为借口推广法语教育,是对早已存在的德意志民族精神遗产的打压。基于此,德意志民族必须尽力发掘以(泛)德语为基础的古老德意志文化传统。
另一时空的赫尔德,其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他不仅为德国在日后反抗法兰西民族主义的运动中,找到了自身民族建构的法理依据,甚至为19世纪绝大多数的民族主义运动提供了一种标杆。东欧诸民族运动,芬兰,远东的几个国家都采用了这种路径模式。
通过先验主义式的民族思维路径,民族主义者会宣称自己的民族在恒久远的一个时代就已经存在,证据则是能代表本民族的语言、文学、绘画、音乐,高贵民族精神并非存在于上流贵族人士(通常是讲法语的人)的言谈举止,恰恰存在于乡野民俗阿公阿婆的精怪故事中,正如格林兄弟不遗余力搜集德意志民间故事,瓦格纳在齐格飞的日耳曼多神教中寻找德意志民族精神一样。
不过在本时空,赫尔德的上述哲学思想并没有出现在普鲁士和德意志。那是在1797年的冬天,由于连夜撰写《与上帝的几次谈话》系列的赫尔德,因为突发了一场伤寒,医治无效后逝世于家中。
对于可能威胁到安德鲁法国核心利益的,这些“尚未出名的历史名人”,穿越者一贯都是提前重拳出击,直接在肉体加以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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